開學第四周 --- 課業壓力

下筆的這一刻是26-Sep 星期四, 這是開學的第四周. 我和檸檬仔仍處於適應階段.
我發現一個問題: 時間, 我是有的, 每天晚上九點後都是我自己的時間; 檸檬仔也是有的, 放學回家後大概四點多完成作業, 還有很多時間剩; 而問題在於, 我們的時間重疊的地方極少, 而上小學以後, 家長需要用很多時間和孩子共同處理學校/功課的問題.

上小學以前, 我們夫婦都抱著「幼稚園就是從玩樂中學習」的心態, 幾乎沒怎麼留意過檸檬仔的學業. 只要他學習態度端正, 對學習有興趣, 就夠了. 我們覺得這麼小的孩子有太多太多比學業更重要的東西要發展. 比如德育, 體能, 個性的發展… 對於上小學, 我們又抱著培養他的獨立能力的心態, 打算放心放手讓他自己處理, 不到不得已不打算插手. 但時代不同了, 現實和我們的預期有著大大的距離, 根本就不是我們想像中的那回事.

不插手那是不可能的! 首先是每天都有的通告, 要迅速看完簽名, 遇到要討論的, 要填表的, 要交錢的, 就要花更多時間. 然後是家課表, 檸檬仔每天就著家課表向我或老公解釋彙報功課, 我們得逐本功課看一看, 光是這個動作都常常花掉不少時間. 有時又有些功課要父母子女一起讀的, 要復習準備默書的, 要背詩給我聽的… 總之各種情況, 時間遠遠不夠用! 週一到週五, 所有跟檸檬仔在一起的時間, 我都跟打仗似的. 而 8:30pm, 卻已經是檸檬仔的的極限, 到了那個時間他已經很累很困, 即使我再跟他講什麼, 他也不太聽得進去, 學習效率很低. 頂多拖個10分鐘, 我就會當機立斷叫他放下所有進行中的課本, 馬上上床睡覺, 睡醒再說. 他責任心很重, 如果有事情沒有完成, 第二天不用人叫, 鬧鐘沒響他就自動爬起來, 就著晨光繼續他沒完成的事情. 這一點我相當欣慰.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有媽媽會選擇在孩子升小學的時候毅然辭職回家帶孩子. 剛開始的時候我不明白, 我覺得如果打算自己帶孩子, 應該帶前面幾年, 因為那是孩子最依賴父母的時間, 也是培養親子關係, 灌輸價值觀的黃金時間. 我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好多孩子都很晚睡覺. 大家都是被逼出來的!!! 當中的無奈, 真的經歷過才明白. 作為在職父母, 我們需要早下班, 我們十分需要跟孩子共度的時間, 而時間, 也許正是香港人最欠缺的東西. 

昨晚回家看功課時, 檸檬仔拿出一本詩詞功課給我看, 原來是要背給我聽的. 我驚訝極了. 他們才剛剛開始學習普通話的拼音, 卻在這個時候要求他們用普通話來背詩, 要求不是太高了嗎? 進度不是太快了嗎? 文字的上方有拼音可是他不會看. 可憐的檸檬仔, 他連讀都還不太會, 又談何背呢? 我開始一個字一個字地教他讀, 有些音他老是讀錯.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又累又困的檸檬仔讀得有氣無力, 開始揉眼睛. 8:40pm, 我歎了一口氣, 讓他睡覺, 他一沾枕頭就立刻睡著了. 今天早上起來看見他捧著那首詩在看, 臉都還沒洗. 我教了他幾次, 他終於勉強背出. 我在家課表簽下名. 然後出門前又是一連串的忙碌, 跟打仗似的.

現在週五了. 昨晚回婆婆家吃晚飯, 跟婆婆聊天. 婆婆說檸檬仔通常放學回到家會立刻做作業, 半個小時就可以完成, 完成時大概 4:00, 然後他就開始看卡通片. 嘩, 原來他真的還有很多時間剩. 而問題是這些時間我用不上. 我跟檸檬仔說, 媽媽一直強調的學習四部曲他只做了留心上課和完成作業兩樣, 還有預習和復習他沒有做. 我一再解釋這兩個步驟的好處, 檸檬仔答應以後加上, 婆婆也說會幫忙提醒檸檬仔. 昨晚我回到家的時候, 老公已經檢查了家課表並簽名, 這樣我就輕鬆一些了. 晚飯後往家裏走, 一邊走一邊讓檸檬仔把那首詩背給我聽, 他居然背得出來, 雖然發音不準確. 有一份共100個字, 據說下星期會進行默書的中文, 臨睡前讓檸檬仔默寫了兩行, 有三個字不會寫.

老公還是成天那個論調:『自己搞掂啦』, 幾乎完全不插手孩子的學習. 但我的想法卻在漸漸改變, 檸檬仔入睡以後, 我常常翻他的書包看他的書/作業等, 書包裏的東西越來越多, 書包越來越沉. 題外話, 我前天稱了一下, 書包居然有10磅! 我的天! 以前一直是檸檬仔自己背, 他說好重, 現在我也開始幫他背, 因為實在太重了. 我問他是否可以清減一下, 不用的就放在家裏, 但他堅持都是要用的, 必須帶著. 估計他是用這個辦法來避免漏帶忘帶等問題. 看著書包裏一大堆的中英數/常識/普通話, 我真切地感受到一個小一生的課業壓力. 怎麼這麼多啊?! 象檸檬仔這樣輕鬆玩大的孩子, 他能應付得來嗎? 我開始擔心, 開始憂慮. 昨晚躺在床上我問檸檬仔, 開學快一個月了感覺如何, 他說一切都OK. 我稍微松了一口氣, 他又說數學好煩因為數學老師老是要他們帶一大堆書卻未必用, 重得要命. 我問他上小學累不累, 他說好累.

好幾天前, 臨睡前躺在床上我跟檸檬仔說了幾句簡單的英語, 不料檸檬仔很抗拒, 他說:『媽媽你要是再跟我說英語或者普通話, 我就用筆把你的臉塗黑讓你當個黑乎乎的英語人.』我一聽就生氣了, 說媽媽好心幫你你不要就算了, 不是每個人都有運氣得到幫助; 又說一個人要自己上進才能學到東西, 如果自己不願意學的話就誰也幫不了云云. 說完索性離開, 留他一個人在那裏睡. 第二天早上, 正在我旁邊穿衣服的檸檬仔突然沒頭沒腦地冒出來一句:『 e---g---g---egg』 我笑翻了. 估計他知道我生氣, 於是用這種方式來討好我, 表示悔過. 後來我把他英文書裏的單詞用硬紙列印出來, 剪成一條條插在筆筒裏 (弄得象求籤的籤筒一樣, 哈哈), 早晚記得的時候就去抽兩條, 抽到哪個就學哪個. 走在路上我也時不時地跟他溫習英文單詞. 那天後, 他一直表現得特別願意學習, 一副上進的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做給我看. 但其實, 我特別後悔那天的生氣. 我事後檢討過, 我不應該在他累極困極要睡的時候居然要他學英文. 我突然意識到, 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 我首次感覺到課業壓力, 我不習慣, 我擔心我憂慮於是我不自覺地表現了出來, 並且對孩子造成負面影響. 我暗暗提醒自己, 以後絕不再做這種事. 睡覺就睡覺, 應該讓孩子在輕鬆愉快的狀態下入睡.